书屋的困惑

开办书屋，是我自立之初的事。

说起来也很很简单，在街面上租了间房子，把自己家里所有的五花八门的书籍全搬了出来。摆满书架一瞧，嘿——自我感觉还真像那么回事儿！

于是乎，请父亲写牌匾，自己拟对联，事已过去，说起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了，我拟的对联，无疑赤裸裸在向人鞠躬，请人施舍。

上联：汝读书受益吾也有利

下联；你娱乐开怀我更欢欣

横批：何乐而不为

父亲写的牌匾虽然显得小了点，但我特别满意那几个字：“菁叶书屋”。还煞有介事地在玻璃窗上贴了几个彩字，好不热闹。

有人问我：“人家都叫书店，你为什么偏称书屋？”

按我的理解，书店是售书的，书馆是藏书的，我这书屋嘛，自然是租书的喽……

自书屋的牌匾挂出之日起，每天都有几个人光顾。可是，真正租书的人不过一二位，或者干脆没人租。

日子久了，偶尔也有几次人多的将书屋挤得要炸似的。然而，不必担心，很快人们就“呼拉”一下子散去。样子都是悻悻的。有几位口中还溜出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，比较好听的是：“都是些什么破书，也摆上了！”

听到这话我懵懂了：我的书破吗？不，我的书保存得都很整齐。

有人直言相告：“你这些书不好，没人看。”

我的书怎么不好呢？中国古典四大名著难道不好？世界名著难道不好？各类专业性、知识性的书籍难道也不好？消遣、娱乐性的还有《笑林广记》、《今古笑话》等等，难道都不好？！

“你这些文学书太单调、太乏味了。”

我不光有文学方面的，还有哲学、医学、易学、天文地理以及建筑学，还有人物传记……

“有没有武侠书啊？”男青年这样问。

“有现代言情小说吗？”女青年这样问。……

噢，我似乎明白了。我的书不是不好，是不合时尚了。

好心人劝我进些“好书”来，有“好书”你准能养活自己。他还说开书屋很适合我。是的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，所以我才开书屋。然而，我对那所谓的“好书”一向没好感。我顾虑那些所谓的“好书”对人无益，况且也没有收藏价值。因此，种种顾虑，使我迟迟未能下定好“好书”的决心。

当然，有上门推销“好书”者也让我拒绝了。

一天，来了位奇怪的读者。说他奇怪，是因为他声称看书，眼睛却不往书架上看，好像他在寻找书以外什么似的。他问：

“你就这些书吗？”

我答：“我就这些书。”

他神秘地笑笑走了。

这一笑，让我认出他曾来过。没错，那次他立在书架前只瞥了一眼我那些书，就转身走了。在门口，他回头朝我一笑——就是这样神秘一笑。